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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各归各位

黑夜降临, 金陵满城银白素裹, 雪花伴着冷风翩然而下, 枯树枝上长身玉立着身着青霜道袍的男子, 神情比凉月霜花还要冷冽几分。

男子神色漠然,星辰般眼眸冷冷直视着月下某个地方。

他身下不远是一处被世人遗忘唾弃的角落, 仅一墙之隔,墙外明媚风光, 墙内糜烂腐臭,对比鲜明讽刺。

时已至晚, 间或有寒风从墙缝里吹进牢中, “呜~呜”风鸣声声凄凉渗人。

天牢中突然一声“叮当”作响, 犹如唤醒了百来年冤死其中的厉鬼凶煞,牢狱中关押的囚犯突然哀嚎嘶吼。

阴风阵阵袭来, 狱卒甲不禁打了个寒颤:“真他娘邪门,这几日怎么每逢这个时辰都得鬼哭狼嚎一阵…”。

“天牢不比寻常监牢, 这里头关押的都是些王亲贵胄,随便拎出一个那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狱卒乙习以为常, 吐出一块鸡骨头继续说道。

“比如说一号房和二号房那两位, 啧,那曾经都是咱大鸢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可惜啊, 成王败寇如今成了阶下囚, 牢里这些年积攒了不少怨气, 招惹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你啊多待几年就习惯咯…”。

狱卒甲点了点头,好奇问道:“一号房关押的那位我是认得的,不过二号房那位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落得这般凄惨境地?”。

天牢二号牢房中关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不知此人先前究竟犯下了怎样滔天的罪行,双肩琵琶骨竟被铁钩穿过,铁钩末端的铁索链牢牢钉在监狱墙上。

圣上口谕,每日狱卒需灌他三碗□□随后再灌下解药,如此反复,让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残喘苟活。

狱卒乙谨慎地四下张望了两眼,低声回道:“据说此人曾经也是个皇亲贵胄,但他正路不走偏要走歪路,暗修邪道走火入魔,后来被齐天国师擒获,锁住他的琵琶骨是为了防止他使妖法脱逃的…”。

“原来如此”狱卒甲似懂非懂再次点了点头。

二号牢房中的囚犯历经了三年酷刑,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半跪在牢中,看起来三分像人七分更像鬼。

此时天牢中的囚犯都在哀嚎嘶吼,唯有此人低着头默不作声,良久后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抬起了头,从干涸的喉咙中艰难挤出了几个字。

“阿照?阿照…”。

不远处的狱卒没有察觉到异常,仍聚在一块谈笑风生,忽有灵风拂过,众人两眼一黑皆数倒地昏迷了过去。

牢房中的男子发了疯般朝几步之隔的青衣男子无声嘶吼:“阿照走!快走!走啊!”。

没想到他竟被折磨成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青衣男子眼中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兄长,恕我来迟了”。

牢房前的青衣男子正是柳溪照,模样早已褪尽青涩之气,一别三年恍如隔世,可牢中的魏怀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魏怀泽双目无神,嘴里断断续续唤道:“走,走啊…”。

“壮士救我!”隔壁牢房突然传出一声呼救。

柳溪照侧目问道:“你是?”。

隔壁牢房中的囚犯与魏怀泽如出一辙,同样蓬头垢面满身血痂,唯一幸运的是此人没有被铁钩穿身,在那一隅狭窄阴暗的牢房里还能自如走动。

那男子像见了救星般两眼发光,隔着木栏扬声恳求:“我乃先帝长子!堂堂大鸢太子朱允嗣!你将本太子救出去,我保你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朱允嗣?”

柳溪照若有所思,半晌后才怏怏回道:“一个废太子而已,即便我今日救你出去,你又能有什么作为?”。

朱允嗣气急攻心高声嚎骂:“本太子没有被废黜!是朱凌文那个狗杂种,他弑父杀君伪造了父王的遗诏,欺上瞒下囚兄篡位,如此奸邪理应天地同诛…”。

柳溪照神色一变:“圣武帝是朱凌文害死的?!”。

“不错!”朱允嗣应声回道:“朱凌文与齐天教的鬼面妖道合谋毒死了先皇,我有证据!你救本太子出去!我一定能将他拉下皇位东山再起”。

“你能不能东山再起我可不感兴趣,不过,你这条命确实有些用处”

柳溪照灵光一闪:“没想到今夜竟有意外收获,天助我也…”。

她长剑出鞘正要劈开牢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很好,人都到齐了”。

柳溪照倏然回首,脸上的神情却波澜不惊,似乎早已料想到天牢中会有伏兵。

在她身前不远站着数十个长剑出鞘的御前侍卫,圣厉帝朱凌文正负手矗立在众人跟前。

朱凌文身旁站着一个脸戴半边鬼面的男子,方才出声的便是此人。

虽然察觉到柳溪照眼中有杀意,朱凌文还是难掩重逢之喜:“阿照,我找了你三年,”。

柳溪照冷声打断:“陛下这声阿照我万万当不起,你心肠毒辣,连亲生父亲都下得了毒手,又何必在我面前故作深情?”。

“朕知道你心中有恨,可当年种种乃是先皇的旨意,我也是万般无奈”

朱凌文声声恳切:“我已亲手为你报了父母之仇,先皇已逝,前尘往事何不一笔勾销?”。

“弑父杀君是为了替我报仇?你这个疯子!”

柳溪照不想再与他纠缠,转而望向他身侧的鬼面男子,道:“想必这位就是当今大鸢国师——齐天教主吧?”。

“哦,不对” 她突然顿了顿,须臾后话锋一转:“应该称呼你花问天,花祭酒才是!”。

多年前数次与他交手都是敌在暗我在明,今夜这妖道终于按捺不住现出真身,柳溪照却毫不吃惊似乎早已对他的身份已了如指掌。

百年前,慕仙道尊柳淳风于大婚前下落不明,他的三弟子——慕仙教首任祭酒花问天被圣始皇擒入宫中,险些被五马分尸。

后来柳淳风在大婚之日现身救下了他,随后自刎飞升,花问天从此下落不明。

鬼面妖道不置可否,似乎默认了她的说辞:“你这张脸才是真的久违了,师娘…”。

柳溪照闻声一愣,暗道:“此人莫不是修妖道修得老眼昏花了,将我认作了别人?”。

朱凌文长眉微蹙:“师娘?花国师此言是何意?”。

花问天目不转睛望向柳溪照,沉声道:“难道陛下不知,此人其实是女扮男装?”。

“阿照,你?…”朱凌文难以置信望向柳溪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心知寻常兵器对百年道行的妖道花问天起不了作用,“锵~”一声,柳溪照索性将手中长剑插入身前寸地,做势要与之斗法一决生死。

“花问天,朱凌文,尔等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夜我便替天行道惩邪除恶!”。

花问天拂尘一甩:“那也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数股刃风应声袭来柳溪照却不躲不闪,她伸出食指轻轻划过身前剑刃,随即将指上鲜血抹上双唇,双唇启合低声捏诀施咒。

花问天本已做好接招的准备,凝神细听之下惊愕惊喝:“是遁形咒!”。

“兵不厌诈”柳溪照嘴角一勾,邪笑着朝前拱了拱手:“二位,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语罢她霎时碎裂成了数道灵光,夹带着天牢中的魏怀泽和朱允嗣,凭空在众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问天正要化形去追,朱凌文却出声制止了他:“让她走!”。

俯身拾起柳溪照化形用的柳叶,花问天沉声道:“她今夜并非以真身劫狱,想必如今的道行已不在我之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陛下可要想清楚了”。

“罢了”望着剑刃上残留的血迹,朱凌文闭眼叹息:“我与她终究是一段孽缘,或许注定兵戎相向不死不休”。金陵城丞相府中,韩奉先今夜屏退了后院所有仆从丫鬟,特意空出了一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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