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僵了僵，小手抓着馒头，手腕撑着沈琉琛的胸膛，抬头看他。
沈琉琛目光在她下颌处停留，那个红红的大指印，竟然有些刺痛他的眼睛。
他伸手，在她下颌上轻轻地揉了揉，再一次安抚道：“揉一揉，就不疼了。”
宋锦西：嘤……
小男神好温柔。
原本恶心的感觉顿时被温柔的抚摸取代，下巴上一直残留的令人恶心的碰触感也消失了。
宋锦西眯着眼睛，拿下巴蹭了蹭他的手，把许明杰给的馒头递到他面前。
“琛琛哥哥，吃。”
沈琉琛还记得这个馒头是“两个红指印”换来的。他看着馒头不说话，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线。
这个馒头，他不想吃。虽然他没有吃饱。
宋锦西拉过他的手，强硬地把馒头塞到他手里。
“这是我用被捏下巴换来的馒头，”她一脸认真，“你要是不吃，我就白被捏了！”
沈琉琛还想拒绝。
宋锦西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等会儿再偷偷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要你吃饱了才能做，琛琛哥哥，你今晚一点要吃饱饱哦。”
沈琉琛迟疑着接过馒头。
时隔两年，头一回体会到了饱腹的感觉。
吃完馒头后，他低着头，两眼无神看着脚边的地板，注意力却全在旁边。
小女孩还在慢吞吞地吃着馒头。
仔细听的话，能听到一点微弱的咀嚼声，可爱异常。
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感觉，就好像有一根根软软的细细的触角，在慢慢地，触碰着他的心。
也有一点点色彩在渐渐入侵他的世界，让原本灰白的世界变得有了一点暖色的光。
他很喜欢。
等大家都吃完晚饭，没过了一会儿，张德发和许明杰又来带十几个孩子去上厕所。
“小丫头，来，叔叔带你去尿尿。”许明杰站在门口，对宋锦西说道。
在场别的孩子听到了，见许明杰和张德发对宋锦西都这么特殊，不由都露出了羡慕嫉妒的表情。
看得宋锦西很想翻白眼。
再看看许明杰黄鼠狼一样的笑容……
宋锦西两只小手背在身后，捏成了拳头。
一步一步挪到二人面前，想说自己现在不想上厕所，可是说实在的，她确实有点尿意了……
好在张德发先许明杰一步，牵过宋锦西的手，带着她往一边走。
许明杰又“啧”了声，也没多说话，对他分配到的几个孩子说了声“都跟上”，朝另一边走了。
沈琉琛默不作声地跟在张德发身后。
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露天上厕所的感觉，宋锦西表示心理压力很大。
她四处乱瞄，终于瞄到一个稍微隐秘点的杂草丛，指着那个杂草丛，抬头问张德发：“叔叔，我害羞，去那里尿尿可以吗？”
那个地方离得有点远，大概两三百米的距离，宋锦西有点担心他会不同意。
不过，综合各方面考虑，张德发倒不怕她逃走，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手。
宋锦西快步走了。
没想到走了两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在跟着她，回头一看，是沈琉琛。
她歪着头：“琛琛哥哥？”
沈琉琛莫名地有些羞赧，把头转向一边，说道：“天色有点暗了，我陪你去。”
宋锦西：……小男神的行为虽然很温柔，但是她现在并不太需要，怎么办？
也许是因为刚才听了宋锦西的说辞，见她一脸犹豫，沈琉琛又补充道：“我就在你旁边。”
“你在灌木丛这里，我在另一边，不会看你。”他说。
宋锦西当然相信他的人品，只是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对个人隐私安全范围也看得比较重。
哪怕相信沈琉琛不会偷看她，她还是觉得别扭。
然而眼下环境如此，由不得她多想，便只好点点头。
快速解决完人生大事，宋锦西还不合时宜地想着，幸好她现在不想上大号，不然想想都尴尬。
回到住的地方时，许明杰带的孩子已经都在柴房里了，等张德发这边的孩子都走进柴房，他们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没有少人，便从外面关上房门，落了锁。
宋锦西贼兮兮地瞄了瞄周围，挤到沈琉琛和墙角之间坐着，蜷成一团。
下午刚见到时，她总是叽叽喳喳的，又话多，又黏人。
那时沈琉琛总觉得烦。
可是现在，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沈琉琛竟然有点不适应起来。
明明他们才认识半天不到，他还不够了解她，可他就是觉得她应该开开心心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言。
沈琉琛甚至在想，是不是他刚才跟着她一起上厕所，所以她不高兴了？
“琛琛哥哥，你在想什么？”宋锦西压低了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小女孩又像下午那样黏了过来。
抱着他的手臂，往他身边挤。
沈琉琛悄悄松了口气，摇头：“没什么。”
宋锦西也不多问，转移话题道：“琛琛哥哥，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沈琉琛被她问得微微一愣，没有回答。
他甚至有些羞愧。
因为，自从成为流浪儿童之后，他就从未考虑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