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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离间

她捧着他的脸, 动容地道“刚刚刘公走出凌烟阁的时候, 我其实就该赶紧去找父亲做解释的。刘公那个人老谋深算,他必定会派人把阁里发生的事, 全部告诉父亲。只有这样,他才能双面离间我们父女。”

薛蔺又岂会不知道呢他担忧地望着她“我陪你去。”

她笑了笑,轻抚他的脸颊“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多亏了我家小稚奴。”

人, 实在是容易受到情绪支配。方才就算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但骤然间得知这么多事情, 内心情绪的翻涌犹如钱塘江潮般迅猛。

在情绪这么不稳定的情况下去找父亲,万一说出一两句不得体的话, 那就真是比不解释还要糟糕了。所以她才会选择先坐下来平复心境。

可刘雍说的那些话不断在她脑海里回响,越坐, 心情反而越乱。

万幸她家小稚奴替她流的眼泪生了效。在他的眼泪,滴到她眼里的那一瞬, 她看到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明起来

她感激地q了他一下“谢谢。哥哥这厢有礼了。”拱手一揖, 末尾的动作却是昂首上扬,直接q到他唇上。

薛蔺怔了一瞬,恍惚想起当初他给她讲卧薪尝胆的故事时,她为表谢意,也是这样q了他一口。耳尖刹那红了起来。

她低下头, 与他平视“我先去了。”

“嗯。”他点头。

在她转身那一瞬, 他又将她拉住了。捧住她的脸,踮起脚尖也q了她一口“我这厢也有礼了。加油,你可以的”他把手握成拳, 手肘往下噔了一下。

她虽然不懂“加油”是个什么意思,但这手势她看明白了。笑着点了点头。

义宁帝没在太极殿,也没在常呆的两仪殿,甚至没在他自己的寝宫里。

萧玦是在先帝的寝宫外找到他的。

他边喝着茶,边吩咐人“打狠狠地打”

不远处,一个身穿殿中省少监服饰的人正趴在长条凳上被行杖刑。那人股至大月退的部位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哀唤的声音也十分衰微,眼看着竟是要不行了。

萧玦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子认出了此人身份。

这个叫李德庸的人,是刘雍强行塞进殿中省的。殿中省是专门服侍皇帝,掌皇帝诸事的,尚食局、尚药局等六局皆归其统管。刘雍塞他进来的目的,就是想进一步地控制皇帝。

但这种摆到明面上来的人,要防也好防。比那种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小心翼翼地把消息不断往外传的人好防多了。再加上李德庸又只是个少监,她和父亲商议后,决定忍了这件事。

可忍了这么久,父亲今天怎么又突然发作了

义宁帝看到她过来,赶紧招手“玦儿过来,看朕怎么教训这狗奴”

立在皇帝身后的赵给使,马上吩咐其他小给使给公主看座、看茶。

萧玦坐了下来,接过茶杯,却没有品茗,只是放到了椅子的扶手上。

义宁帝像是解释给她听一样,骂骂咧咧地指着快断气的李德庸“这狗奴不忠不义,不敬先帝。见先帝亡故多年,竟偷到先帝宫里来了,差点把里面值钱的玩意都偷光你说该不该打”

他语调忿懑不平,但行刑的木杖打到李德庸身上时,他眼里闪烁的分明就是兴奋,以及发泄般的快意。好似对方的鲜血,能让他心情舒畅一般。

她瞬间想起薛蔺告诉她的那个有关康熙斗鳌拜的故事。里面也有这么一个权臣往宫里安插人,少年皇帝气不过就派人引诱这个被安插进来的内女干偷东西,再以处置内贼的名义活活打死该人的片段。

而这个故事,她是完完整整地讲给父亲听了的。

她喉咙有些发干,犹抱着少许冀望问父亲“他进宫已经那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就想起监守自盗起来了”

义宁帝冷哼一声“刘雍的寿诞快到了。他这是找不到好东西当寿礼,就把主意打到先帝头上来了。”

一模一样。

与少年康熙打死内女干的理由一模一样。

萧玦闭了闭眼,瞬间心凉。

义宁帝忽然问她“怎么,我儿是觉得他不该死”

萧玦沉默了片刻“该死。”

她现在已可充分肯定,刘雍已经派人把凌烟阁里的事全部告诉他了。所以他才会借发作此人,来警告她。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了。在权利面前,什么亲情、什么付出,全是狗

藏在衣袍下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掐出了血痕,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义宁帝又喝了一口茶,赞道“你身边那个叫薛蔺的伴读,可真是个人才,连这么新式的煎茶法都能整得出来。朕尝了尝,味道还真不错。听说他本人煎的茶就像加了神药一般神奇,还擅长利用浮沫勾绘花纹。”

他望向萧玦“我儿什么时候把他叫过来,也给朕烹一回茶”

萧玦满头冷汗,噌地站起。

她没想到刘雍连她跟薛蔺的事情,都告诉陛下了。这人果然是个扎手的硬茬。一环扣一环地逼着她往他那边站。

不过,就算他是硬茬,他也只是传了几句话而已。

“父亲这是不信任儿,所以要弄一个人质放在身边”她直接道破了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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