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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绿茶婊

武德听到杨樾的话, 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的确是逃跑了, 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只有逃跑一条计策能活命,倘或再多待一天, 不,再多呆一个时辰, 或许武德便没命出现在这里。

杨樾显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武德敢肯定, 除了自己, 不知还有谁, 去了一趟燕州送战书,还能活生生的回来,活得还如此结实。

武德是不在乎这些小手段的,不过看起来旁人都在津津乐道。

在这个圈子里, 不管出身, 不问门第, 那都是没谱儿的事儿,旁人红烧一只鸡, 还要问这只鸡是什么种儿,是老母鸡还是三黄鸡,也要讲究这个吃法。

更何况打仗又不是烧菜, 手底下带着这么多兵马,因为将领的一句话,便要勇往直前, 怎么能不问出身呢

武德没有这种出身,要被旁人指指点点,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努力,只是少了一种机遇。

武德慢慢的往自己的营帐而去,脑海中都是杨樾的话,是,他没有一个好兄长,不能动辄借三万兵马给他,他也没有一个有钱的父亲,有权的祖父,纵使是认的义父,也没有,只能自己扑腾。

好不容易挂上了一个灵香郡主,很多人因着吃不到嫌酸,便开始恶意起武德来。

武德走了一半,站在原地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日后的路那么显而易见,却突然迈不开步伐,便如同现在一样……

“做什么呢”

他正思忖着,便听到背后有人问了一句,赶忙回头,原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吴敇。

吴敇负手而立,站在武德身后,显然是来找他的。

武德赶紧行礼,恭恭敬敬的笑着说:“吴少将军。”

吴敇摆摆手,说:“还叫什么吴少将军你与香儿的事情,香儿是铁了心,往后里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武德赶紧拱手感谢,吴敇却不让他感谢,抬手制止了他,说:“且慢,我话还未说完,等我说完了,你若还能感谢于我,那便到时候感谢不迟。”

吴敇说罢了,重新开口,说:“我这人你知道,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墨迹起来咱们谁都麻烦。”

“是是。”武德笑着说:“请吴少将军指教。”

吴敇淡淡的瞥斜着武德,说:“武德,实话跟你说罢,我不看好你与香儿的婚事儿。”

武德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凝固,不过还是硬撑着干笑,说:“卑将资历浅显,又没什么战功,的确……的确不是良婿人选,不过卑将会……”

他的话再一次没有说完,便被吴敇打断了,说:“我不管你日后如何努力,如今空口白牙的,也说不好什么,我也不管你心里到底喜不喜欢香儿,更不管你到底是不是为了利用香儿,才讨好她。”

吴敇说话如此直白,让武德一时间有些尴尬,真的不知如何接口,因着吴敇的每一句话,虽然直白,却直戳了武德心窝子。

吴敇说得对,武德就是利用小灵香,才会答应与她成婚。

吴敇摆手说:“我统统都不管,只一点,我妹妹喜欢你,你既然答应娶她,便要让她一直欢心下去,我不管你是骗也好,装也罢,便让她觉得你这辈子,非她不可,舍她其谁,知道了么”

武德更是尴尬,吴敇的话虽然直白,虽然不怎么中听,但的确是为了小灵香好,如今这情势,似乎也只有如此办法了。

吴敇又说:“你若是让我妹妹吃一点儿苦,或者对不住她一点子,便有你好看!”

武德应承说:“吴少将军言重了,灵香郡主温婉可人,卑将能娶到灵香郡主,是大幸事,又怎么会辜负了郡主呢”

吴敇说:“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也要记得。”

武德点头说:“是是。”

吴敇顿了顿,没有立刻接话,因着他在心底里,正在思忖来找武德之前,庐瑾瑜跟自己说的。

吴敇这些话,说得如此犀利,敲打的武德无力招架,其实根本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庐瑾瑜给他想的,吴敇只不过是鹦鹉学舌而已,依样画葫芦的复述出来。

庐瑾瑜的原话是“给一个棒子,就要塞一个红枣,否则绷得太紧,始终会断,适得其反。”

红枣……

吴敇咳嗽了一声,又说:“丑话咱们说在最前面儿了,这儿还有一些旁的话。”

武德恭恭敬敬的说:“请吴少将军但说无妨。”

吴敇说:“你既然已经马上要迎娶我的妹妹,那么便需体面一些,你身上没什么兵马,也没有家财,若是这般,恐怕被人耻笑了去,等到接风宴上,我会当着天下英豪的面儿,亲自给你拨三万兵马。”

“三万!”

武德吃了一惊,三万兵马

要知道这一仗,打败了武子台,林让才收了陈仲路的三万余部,武子台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收留陈仲路的三万余部,这三万人可不是小数目。

虽很多演义里,动辄就是七十万大军,不过这年代生产力低下,很多平头百姓生了孩子会饿死,还有半路病死的,零零总总加起来,能长大已经不易,人口怎么可能如此膨胀

三万兵马,吴敇出手当真是阔气至极。

吴敇似乎看穿了武德的意思,说:“我们吴家,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香儿更是我们家的心头宝,你要知道,只要你宠着香儿,日后得到的,便不只是这三万兵马,但若你背弃香儿,我吴敇没什么旁的本事儿,就是不要命罢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武德心中百感交集,三万兵马,只要到手这三万兵马,别说是宠着小灵香了,就是把她当神仙天天供奉起来,那也是应该的。

武德感激涕零,赶紧拜下,说:“多谢吴少将军!卑将铭记于心,铭记于心!”

吴敇看着武德给自己行礼,心里默默的啧了一下,自己这个大舅哥,不知道比姑爷年轻多少岁,妹妹怎么看上了一个老男人

吴敇摆手说:“该说的我都说了,行了,我先走了。”

不等武德回话,吴敇已经大摇大摆的离开,迈着方步,气势汹汹的走了。

等吴敇转过一个弯儿,那气势登时就不是刚才那般,拍了拍自己胸口,感觉撒了气儿,赶紧小跑着往回去,去找庐瑾瑜禀报情况去了。

武德得到了吴敇口头应允的十万兵马,心中十分欢喜,已经把方才杨樾的事情冲淡了不少。

魏满让人去准备接风宴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早上起来打旱雷,只是打雷,也不下雨,不知道什么地方在下雨。

反正滚滚的雷声,一阵阵的传过来。

他们驻扎在野外,都是营帐,根本不隔音,林让睡得有些浅,就被旱雷给吵醒了。

魏满见他醒了,说:“外面才天亮,要不然……再睡一会子”

魏满的话音刚落,又是一片片的雷声滚过来,吵得林让根本无法睡眠。

林让翻身起来,说:“罢了,让去一趟药房。”

魏满今日左右无事,便笑着说:“孤与你一起去。”

林让平日里总是拒绝魏满跟他去药房,因为魏满老是捣乱,不过今日并没有拒绝,他一面整理鬓发,一面回头看了一眼魏满,还笑了一记。

简直便是“回头一笑百媚生”的典范!

这一大早上的,魏满差点被勾了魂儿去了,魂不守舍的。

林让果然是“笑”了,说:“正好儿,请魏公看样东西。”

魏满一时就无比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满满心好奇的跟着林让出了营帐,两个人很快进了药房,药房里没什么人,不过林奉正在那。

林奉见到林让,赶紧起身,说:“义父。”

林让点点头,说:“日前让仆役做的针灸娃娃,可做好了”

针灸娃娃

魏满十分奇怪,针灸还要娃娃又不是小女孩过家家,这个营地里需要娃娃的,恐怕只有小灵香一个人儿了。

不过最近小灵香也要嫁人了,顽什么娃娃

林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稍微看了一眼魏满,这才应声去取。

魏满就纳闷儿了,看孤做什么

不一会子,林奉便拖着一个人,不,定眼一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等高的人形娃娃,走了出来。

其实魏满“才疏学浅”,这应该叫做等身模型才是。

质地看起来很沉重,针灸娃娃的身高也比林奉高出很多很多,因此林奉拖死狗一样把它拖出来。

“哐!”一声,搁在旁边供病人平趟的病榻上。

针灸娃娃是面朝下趴在病榻上的,所以魏满看不到这娃娃长成什么模样。

林让看了一眼,说:“是否一比一”

林奉点头说:“是,都是等比的,一分一毫都不差,完全按照义父的吩咐,让工匠雕刻的。”

林让点点头,说:“那便好。”

说着,伸手过去,将针灸娃娃一拽,翻了个个儿。

“嗬——”

魏满一个没留神,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因为他与病榻上的针灸娃娃,正好对视上了。

四目相对!

好像照明镜儿一般!

魏满震惊的说:“怎么与孤长得一模一样!”

那病榻上的针灸娃娃,可不就是魏满等比例的模型娃娃么

这可是最有名儿的木匠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娃娃看着魏满,魏满看着娃娃,一时间魏满感觉额头上都是汗,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在之间流动着,怪不得林奉刚才要看自己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自求多福”的模样。

针灸娃娃因为是等比例的,真一点儿东西也不差,魏满有的它都有,就连一些“不必要”的器/官它都有。

魏满瞬间便酸了,说:“林让,你有孤一个还不够么”

林让一脸淡然的看着魏满,理所应当,且冷漠无情的说:“当然不够。”

魏满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林让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儿,公然出轨,找了一个“备胎”!

林让拍了拍针灸娃娃,说:“魏公平日里功夫繁忙,而且每次让用魏公施针,魏公便哭爹喊娘,有了这针灸娃娃,比例与常人无意,让岂不是爱怎么施针,便怎么施针了”

虽然是用来被扎的,但魏满还是十分不甘心。

魏满说:“林让,要不然……咱们重新考虑一下,你把这东西丢了罢,看着蛮奇怪的。”

林让淡淡的说:“丢了,便不奇怪么”

魏满:“……”所以说,一开始就不该做这个!

林奉见他们如此,便赶紧拱手说:“奉儿告退了。”

赶紧退出去,以免殃及池鱼。

林让撸起袖子来,准备开始练习自己的针灸之术,“哗啦!”一声,将小布包拨开,指尖儿一溜儿,从中间取出一根又长又可怖的银针,在微弱的光线下一晃……

魏满:“……”遍体生寒。

林让捏着针,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啪!!”一声,就将针扎在了针灸娃娃的面门上。

“嗬!”

魏满在旁边重重的抽了一口气,虽他与针灸娃娃吃味儿,单方面的争风吃醋,可看到林让下针的狠样儿,魏满还真有些庆幸起来。

只是转瞬之间,林让已经把针灸娃娃的脸,炸成了马蜂窝,还要去解袍子。

魏满赶紧阻拦,说:“做什么”

林让正直的说:“扎针。”

林让总是认不准穴位,没有袍子还认不准,更别说针灸娃娃穿着繁琐的袍子了。

魏满硬着头皮说:“孤来。”

他说着,勤勤恳恳的给针灸娃娃解袍子,这场景令魏满有一种迷之微妙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

林让便挑了几根针,看着医典,像模像样的继续扎针。

两个人正在扎针,这大早上的,突听营地里传来喧哗的声音,林让本就扎不准,一被打扰,差点直接废了针灸娃娃。

魏满蹙眉说:“孤去看看是什么人,一大早上的便如此喧哗。”

魏满掀开帐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没成想是武德,还有一些盟军将领们。

看起来武德是早起晨练来的,手里提着剑,额头上还有汗珠儿滚下来,被几个盟军将领拦在了路上,就在药庐不远的地方。

他们可能觉得大早上起来的,药庐必然没人,所以特意在这种偏僻之所喧哗。

武德刚刚晨练结束,就被几个盟军的将领拦住了。

这些人都是盟军将军们的亲信,一个个十分受宠,他们阻拦在武德面前,有一种耀武扬威的得意之色。

“看看,这是谁”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武将军吗”

“如何大名鼎鼎”

“这你都不知道武将军吃软饭,可是大名鼎鼎啊!已经三十好几,竟然能娶到如此有权有势的美娇娘,你说是不是大名鼎鼎啊!”

这些人一唱一和的,林让一听便明白了,显然是嫉妒。

他们嫉妒武德三十好几了,却能娶到吴家的千金小姐。

何止是嫉妒武德的“艳福”,还嫉妒亲家是吴家。

“我可听说,吴敇少将军,要给你拨三万兵马,是也不是”

“三万!吴少将军是疯了吗!给一个吃软饭的拨三万兵马,我看鲁州是要完蛋了!”

“就是啊,要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三万兵马!”

那些人这么说,武德总算是明白了,就是嫉妒羡慕,红眼病。

想来是昨日里吴敇找到武德说话的时候,被人给听了去,吴敇一开口就要给他三万兵马,这些将领们哪一个听了不羡慕嫉妒的

而且他们向来看不起武德,觉得武德不过一个小喽啰,年纪太大,战功太少,本事没有,溜须拍马。

因此这些人觉得不服不忿,若是做金龟婿,自己比武德强出不知道几百倍,为何灵香郡主认定了武德

他们不好与灵香郡主支棱,便跑到武德面前来。

武德听着他们的话,眼目中有些阴沉,慢慢的攥起拳头来,但忍耐着没有发难。

那些人觉得武德没有发难,因为武德是孬种,不敢发难

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叫嚣,说:“武德,是个男人你便赶紧走了罢!我都嫌你寒碜,靠女子上位,你当真是无耻之极!”

魏满眯了眯眼目,虽他不想帮助武德,但这军营之中,公然分化,他们可是盟军,若是传出去,旁人该怎么想

魏满刚要站出去为武德出头,林让便拦住了,说:“等等。”

魏满顺着林让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杨樾。

吴邗太守杨樾正好路过旁边,他衣衫有些狼狈,从一处营帐偷偷钻出来,显然昨夜里就歇在了那处营帐,没有回自己的地儿。

那不正是岱州刺史虞子源的营帐么

杨樾去接应粮草,与虞子源好些日子没见面儿,这一见面的自然要一解相思之苦。

昨夜杨樾没回去,后来便后悔了,虞子源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翩翩公子,其实就是一头恶狼,吃人不吐骨头。

杨樾彻夜未眠,还看到了第二日的朝阳,等虞子源睡下之后,便在他脸上用毛笔画了一个大王八,自己抱着袍子狼狈的跑了。

杨樾一面套上袍子,一面跑出来,正巧看到了盟军将领们欺负武德的场景。

魏满一看,说:“这杨樾昨儿个还在背地里说武德的坏话,今儿个能来打抱不平,这……”

这似乎不太可能。

林让笑了笑,说:“魏公,您还不了解杨公么杨公说话,从来不走脑子,都是无心之失,但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武德一定将杨公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隔阂是少不得的,不若这次让杨公替他解围,也好抵消了这层隔阂。”

魏满酸溜溜的说:“为了一个杨樾,你还真是费心了。”

林让没解释,其实哪里是为了杨樾,而是为了魏满啊。

盟军正面临着第二次考验,第一次攻打陈仲路,勉强算是过关了,第二次则是要一起发兵攻打燕州的陈继,陈继可比陈仲路的兵力强盛,粮草丰富,还有大量民心,能不能攻下燕州,要看盟军是不是心齐。

林让为了魏满,也算是煞费苦心,不过他不愿意告诉魏满,倒不是因着高尚付出,而是看着魏满吃味儿的模样,还挺有趣儿的。

林让的恶兴趣上来了,魏满独自喝了好些醋。

果不其然,杨樾那性子,已经被林让看得透透的。

杨樾一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还骂骂咧咧的,自己那暴脾性啊,突然就冲上来了,于是大步走过来,嘴里嚷着:“干什么干什么!这一大早上的,嚷嚷个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几只鸡在打鸣儿呢。”

众人一看,原是吴邗太守杨樾。

吴邗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吴邗太守的兄长,拥兵十万,而且待弟弟就跟待亲儿子似的,要什么给什么,兄弟俩从来未有隔阂,挑拨不开。

杨樾也算是“狗仗人势”,理所应当的拿着他兄长的兵,在外面招摇过市,没人敢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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