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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已经写完,明天见,我今天要抽空写害群之马的最后一点点。

第四十三章

谭夫人回忆起当年的老道士, 还是记忆深刻。

“那时候我儿才三四岁,身体很弱, 时常日夜啼哭,请了三清观里的冲虚道长看过,符水也喝了, 该生病还是生病, 根本没什么效果。后来遇上一个快死了的老道, 救了他一命。老道送了我儿子这个玉牌,说来也奇怪, 自从他佩戴之后, 身子骨渐渐强壮, 再也没生过病。”

父子俩都还关在监狱里, 谭夫人有问必答, 只盼着能替丈夫儿子减轻罪责, 早日归家。

易大帅抱着小狐狸坐在谭公馆的沙发上, 问的非常细致, 从那老道的容貌到出现的时间,以及后来的去向通通问了一遍, 只差问那老道士胡子一共长了几根。

谭夫人都险叫他问出一身汗来,事隔多年,她的记忆也有些模糊,有的地方也不敢确定:“他伤好之后,也不知向南还是向北走了……这个真记不清了。”

问无可问,一人一狐才打道回府。

问的越细, 胡玖的情绪就越低落。

易修抱着小狐狸回房,她闷闷不乐趴在床上,小声嘟囔:“臭老头,原来也没飞升成仙嘛。”

她几乎可以确认,老山羊也跟她经历了同样的事情,渡劫飞升失败,莫名其妙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两地可能有时间差,但不知为何他们师徒先后掉进这里,而且还偏偏都是南城,这就有点奇怪了。

易修摸摸她的小脑袋:“既然能确定你师父也来过南城,我派人四处打听一番,看看他去了哪里。”

眼下华夏四处战火烽飞,想要找到一个二十年前出现过的老道士,着实不易。

不过易大帅见不得小狐狸情绪低落,摸着她的尾巴安慰她:“总能找到的,你也别太担心。”

“臭老头还能刻聚灵符,本事又比我大,我担心他做什么”至少老山羊混饭吃的本领可比她强。

她怏怏扒拉出罗盘,跟易修讨了聚灵符开始专心修炼。

五姨太杀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显然刘洋没能成功打消她探病的念头,她老人家带着丫头直奔着三楼易修的卧室闯了过来。

易修还在书房,听到上楼梯的脚步声,追出来已经晚了。

他听着女人大声喧哗着上了三楼,头都大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卧房门大开,吓的他额头冷汗都差点下来。

“母亲,你来做什么”

五姨太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一副问罪的样子:“我听说你把阿玖送去三清观了她还病着,怎么没带回来”

易大帅倏然扭头,注意到床上还放着罗盘跟聚灵符,胡玖却不在,心里顿时明白,恐怕是听到五姨太上楼的动静,小狐狸躲了起来。

“她那帮徒子徒孙都狠留她,我也不好非逼着她回来。再说伏延道长还会开药方,替她开个方子调理两日,肠胃就好了,索性让她在道观里再多住两日。”他不动声色的在房间里找寻小狐狸藏身的地方,瞥见床尾露出来一点尾巴尖,忙走过去坐了下来,双腿刚好挡住了尾巴尖。

五姨太来的时候带着一大帮人,崔蔷也在其中。

当娘的对儿子毫无防备,没注意到易大帅的小动作,但崔蔷一直高度关注他,总觉得他的情绪有点莫名紧张,特意走远一点悄悄观察,结果却发现他双脚后面似乎有个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闪而过。

她起先还当是黑熊,回想过来的时候黑熊还被拴在狗舍里,拖着链子懒洋洋在院子里走动,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易大帅的卧室里里藏着秘密。

崔蔷过去扶五姨太,还不断朝她使眼色:“老夫人,既然阿玖姑娘不在,大帅又忙于公务,不如先回去吧过两日阿玖姑娘应该就回来了。”

五姨太见这丫头行止古怪,背对着易修不住朝她使眼色,顺水推舟起身:“那我就先回去吧,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只顾着忙公务,忘了吃饭休息。”

易大帅送了亲娘出门,回身赶紧蹲下身撩起床套往里瞅,柔声说:“阿玖,快出来,母亲走了。”

胡玖探出个小狐狸脑袋,易大帅盘膝坐在地上,从床底下把她拉出来,搂进怀里替她吹毛发上沾染的尘土,笑道:“都弄脏了,不如洗个澡吧”

在他身后,房门悄悄被推开,脱了高跟鞋光着脚的五姨太傻眼了。

从来爱算计的儿子此刻一脸温柔宠溺的抱着一只小狐狸随意坐在地上,竟然让她瞧着有点心酸又陌生。

久远的回忆涌上脑海,那时候易修只有五六岁,特别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她让丫头去外面买了一只小猫回来给他养,他特别喜欢,高兴的都快疯了,恨不得把小猫拴在身上,行走坐卧都想抱在怀里,每晚睡觉都要搂着。

小猫养了三个月,就被他头上的几个哥哥合伙给吊死在了后花园里。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对外表现过特别喜欢什么东西,也越来越阴沉,直到成年之后养了黑熊,渐至无人能够左右他的决定。

他越长大越不开心,每日费心筹划,就为了保全母子二人不再受别人的欺侮,可是做母亲的哪有体察不到儿子心情的

儿子的生活里也只剩下了算计与筹谋,殊少笑意。

当五姨太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为时已晚,过去的事情早已无法改变,所以当她发现胡玖的出现打破了儿子波澜不起的情绪,内心不知道有多高兴。

能够生气,能够有情绪的起伏,至少是一件好事情。

易大帅摸着小狐狸的尾巴,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他抬头才发现站在门口光着脚的亲娘。

母子俩都分外尴尬。

儿子没想到亲娘去而复返,发现了他卧室里的秘密。

做母亲的一脸感慨心酸,眼圈通红,被儿子撞见,匆匆拭泪,还临时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我的戒指好像丢在房间里了,过来找找。”她悄悄伸手撸下了中指上的翡翠戒指,团在手帕里,踏进房门,在沙发上摸索了一会,夸张的笑道:“果然在这里,我就说嘛,刚出门的时候还在手指上呢。”

她的演技惨不忍睹,做儿子的都不忍心拆穿。

五姨太“找到了戒指”又不肯走了,凑过来研究他抱的小动物,惊讶的发现这只小动物居然拖着两根蓬松的大尾巴:“它怎么有两只尾巴”

易大帅眨眨眼睛:“畸形吧。”

胡玖:“……”无耻!

小狐狸尖尖的牙齿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不重,足够留一排牙印又不会戳破皮肤。

易大帅眸中带笑,纹丝儿不动。

五姨太摸摸她的皮毛,竟然发现意外的顺滑柔软,摸了还想摸,她本身也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只是多年困居后院,处境不佳,自然克制了这一爱好,免得殃及无辜,养只猫啊狗啊的也步易修养过的小猫的后尘。

“那真是有点可怜。”她怜惜的摸着小狐狸,忽然间有了提议:“儿子,你整天忙于公务,哪有时间养小狐狸不如我替你养,你想了过来瞅它一眼”

“不行!”易大帅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有点怕生,除了我谁都不认的,还会咬人。”他顺势撸起袖子给亲娘展示自己胳膊上的牙印儿。

“又不是黑熊,还认主”五姨太对自己的亲和力相当有信心,几乎是半抱半抢从儿子怀里抢过小狐狸抱进怀里摸了两把,见她乖乖不作妖,不由大为得意:“看吧看吧,它也不认生呐,就这么决定了,等你晚上忙完了过来看。不然你忙起来它也怪可怜的。”

胡玖:“……”

这母子俩都是什么毛病,摸个没完

五姨太要抱着她走,胡玖哧溜一声从她怀里窜了出去,钻进了床底下,打死也不肯出来。

易修憋着笑劝五姨太回去:“母亲,你也看到了,她不愿意跟你走的。”

五姨太还不肯罢休,掀起床罩诱哄:“乖乖,出来给你吃肉肉……”

易修:“一只狐狸崽子,她听不懂人话的。”

胡玖腹诽:你才听不懂人话!

她缩进床底最深处,不肯出来。

五姨太又有了新的办法:“不如这样,让厨房送只鸡过来,它闻到香味就出来了嘛。就算是尾巴畸形,看样子脑子很灵光,再说狐狸都喜欢吃鸡的嘛。”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了胡玖:“都怨你,把阿玖送到三清观去了,她也喜欢吃鸡,倒是跟小狐狸一样的口味。”

易修费了老大的牛劲才把五姨太劝走,送来的鸡还留在房间里,胡玖似乎真的生气了,连他都叫不出来。

五姨太在回去的路上还夸崔蔷:“你这丫头眼神儿不错,不然我都不知道修儿在房间里藏了只小狐狸。”

路过黑熊的狗舍,她无限同情:“让厨房今晚给黑熊加餐,它也太可怜了,修儿喜新厌旧,有了小狐狸就不喜欢它了。”

黑熊:“嗷呜”语甚凄凉。

崔蔷听说易修房间里藏着一只小狐狸,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是她接受到的关于易修这个人的所有信息都是故纸堆外加后人的编撰,至于真实的易修有没有养过一只小狐狸这种琐碎的事情,书里是没有记载的。

她故作轻松的说:“大帅养狐狸就养吧,也没必要藏在房间里吧?”

五姨太正处于兴奋状态,想起小狐狸的柔软皮毛就恨不得回去厚着脸皮跟儿子讨。

她敢打赌,以她多年买狐皮大衣的经验,还真没有哪件的皮毛比得上儿子这只小狐狸。况且,她神秘的说:“修儿不带出来,也是有原因的,这只小狐狸长着两条尾巴,你说怪不怪”

崔蔷想起后世写烂了的妖兽,不确定的说:“普通的狐狸只有一条尾巴,传说中还有九尾狐,长了九条尾巴,但是两条尾巴的还真没听说过。”

五姨太呵呵乐了:“说不定啊,这还是一只没有成年的九尾狐崽子,剩下的几条尾巴还没长出来呢。会不会是这样”

崔蔷的心里顿时沉甸甸的:情敌是女人也就算了,难道还要让她去跟非人类争宠

易大帅也太博爱了些。

某种程度上,许多人的情绪都有共通之处。

崔蔷的烦恼很快也在易修身上印证了。

易大帅回书房拿文件的功夫,黑熊就拖着狗链子冲上了三楼。

他推开卧室的门,差点被这只色狗给气笑了。

小狐狸鼻尖沾着土,跟黑熊靠在一起啃烧鸡吃。

五姨太用来诱惑她的那只烧鸡最终有半只落进了她的肚子。

作为曾经准备与她分享狗食的黑熊,胡玖在没办法撕鸡腿的情况下,慷慨的与黑熊用嘴分享了烧鸡。

两只走兽只有四足,比不得人类的手灵敏,只能各咬着一只大腿撕扯……

易修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臭狗,谁让你上来的”

易大帅心好累——养了一只小狐狸之后,不但要提防觊觎她美色的男人,譬如谭焘,还要提防一只公狗。

黑熊能感受到主人不悦的情绪,低眉顺眼趴着啃骨头,连点儿响动都不敢发出来,竖着耳朵随时关注主人的动向。

也是从小养大的狗崽子,可是这一刻易大帅莫名有点后悔,早知道有机会养小狐狸,他还养什么番狗啊

遥远的北平,新上任的大总统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身边有一名算无遗策的老道,白须白发,瞧不出年纪几何,他对外宣称自己活了足足有一千年,比之彭祖还要年长。

大总统还未发家之时,有一日收留了云游的老道,供奉在家中,听老道吹他有经天纬地之材,还会相面算命画符,扭转人的运势。

那几年大总统比较倒霉,在新政权的更迭之中站错了队,数次险像环生,哪知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在最倒霉的时候收留了老道,姑且听从了两回他的建议,就扭转劣势,官路通达起来。

大总统原来还不太相信,没想到老道是有大神通的,此后便一口一个“老神仙”,凡事都要问卦于他,结果一路顺利拼杀到了大总统的宝座,对老神仙就更是推崇备至,早晚晨昏定省,比之对待亲爹妈还要恭敬。

这日他习惯性的来找老道,遣了房里侍候的勤务兵出去,做出一副愁苦病容倾诉自己的烦恼:“昨日梦到祖父,他老人家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老神仙奇道:“所为何事”

大总统说:“祖父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尔能开创万世基业,却放着眼前的好机会白白错过,我程门没你这样的子孙!”

老神仙闭目捻须,良久才问:“大总统来问老道,不知道想知道什么?”

大总统说:“我来问道于老神仙,是听从祖宗之意呢,还是听取民意呢”

老道双目精光陡现:“你不是已经有了抉择了吗”

大总统还有几分忐忑:“不知此事可成我心中不安,故而前来问老神仙,希望能够得到老神仙的指点。

他的野心写在脸上,老道也不勉强一个被权利蒙蔽了双眼的人能够停下脚步想明白,他只能捡大总统想听的说:“大总统如果想做便去做吧。”

大总统还当他的意思是此事可行,顿时心安不少,嘘寒问暖几句,便告辞而去。

老道等房间里无人之时,便去摸他床头柜子里的一个锁起来的匣子,把里面的金条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掂量了一下重量,原本想换成新币,但考虑到这位大总统的在位时间,看他的面相便是个劳碌命短命鬼,而经他推行的新币谁知道会不会溃败,还是金条来的牢靠。

他通通藏在腰间,又将匣子锁起来塞回原地,依旧如同平日吃完饭蹓弯一样,摇着扇子白须飘飘的走了出来,平静的穿过大总府统的各道门,轻易便走到了街上去。

街面上的百姓们全然不知道政局即将有变,这年头的百姓已经不敢期望海河晏清,但求一口饱饭吃,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老道士一路走一路看,先是去了花鸟市场,还买了一只鹩哥提在手里,跟旁边养鸟的大爷探讨了半日的养鸟经,托大爷替他看会儿鹩哥,他去借用个厕所,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顺利搭上了前往天津的火车。

跟着老道的便衣们已经习惯了他老人家规律的生活,每日出门蹓弯,一直到逛腻了才回来,有时候就在外面直接解决了晚饭才回去。

他一把年纪须发皆白,谁知道今日躺倒明日还能不能起床,故而生活的十分逍遥,又有大总统的重金供奉,这些人习惯了远远跟着他监视,有时候也偷懒。</p>

今日也不例外,起先还有耐心跟着,后来便懒得跟着老道逛花鸟市场,尤其他还没完没了跟个老头探讨养老的经验,直听的监视的人远远听着都要打盹,聊天的内容太过无聊,两人转头就钻进了一家赌馆,再出来哪里还能找得到老神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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