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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医生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但从医多年这种事情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终止妊娠的最佳时间是3550天。唔,你时间差不多。”女医生翻了一下单子, 抬头问道“是打算今天做手术”

或许是心理作用,当听到医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阮楚楚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腹抽疼了一下。

她“噌”地站起来, “那个我再考虑考虑, 谢谢你啊医生。”

阮楚楚慌慌张张地出了办公室,本是想乘电梯下楼回家, 却意外走错方向来到了一个产房外的等候区。

说来也巧,她刚到, 产房门就被人从里拉开, 护士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新生儿走出来, 唤道“任巧任巧的家属在哪里”

阮楚楚面前等候区的座椅里“哗啦”站起老老少少好几个人, 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

一时间, 整个廊道里都洋溢着动人的喜悦, 欢笑声和祝福声不绝于耳。

就连远远旁观着的阮楚楚, 也跟着这个陌生的新生命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动。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那一刻,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流泪。

或许母性是每个女人的天性,无论年龄大小,她们身体里总拥有着一种善良、柔韧的力量。

一直到车子驶出医院大门, 阮楚楚才平息。

车行到半路,覃佳慧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着急的不行。

“楚楚, 你去医院了出什么事了”

阮楚楚叹气,早知道就不用家里的司机了。

“妈,你先别急,我就是来做个小检查,没什么问题。”

覃佳慧可不好骗,“我又不是没怀过孕,三个月才做第一次产检,你现在才几周”

阮楚楚见糊弄不过去,只得说了实话。

这下可把覃佳慧急坏了,虽然阮楚楚再三保证医生说孕早期出血不是大问题,她还是亲自把人接回了阮家。

一连几天,覃佳慧天天监督家中食谱,有时间还会亲自动手换着花样煲汤,阮楚楚觉得自己自回家,体重每天都在涨。

阮承平更夸张,书店里的孕期书籍搬了个遍,最好笑的是里面还有一本叫准外公手册,见天地被他捧在手里看。

就连在新西兰休养的外祖父母,也特地打电话叮嘱她好好休息、保持良好心态,并表示已经想了好些个名字,回头发过来给她挑选。

看着长辈们上心的模样,阮楚楚都莫名跟着对腹中的小生命多了一丝郑重和期待。

或许这么想有些圣母,但阮楚楚觉得原主不会忍心不要这个孩子;而她,也认为生而为人需对生命多一份敬重。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是没有原罪的。

她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这个小生命同样如此,ta既然到来,就该有看看这个世界的权利。

阮楚楚在回到阮家的第三天晚上,收到了董薇介绍的那家侦探社的消息。

看着邮箱中顾煜助理口中的账户相关信息,她有些纳闷儿。

户主不是方瑶,也不是什么年轻貌美的小三小四,而是一位快五十岁的妇女,名叫许冬梅。

不得不说这家侦探社的业务能力非常出众,资料里竟然还带了一张女人的近照。

很普通的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相貌、气质、衣着都非常普通,随便挑个菜市场一抓能有一大把的那种。

阮楚楚实在是好奇,顾煜为什么会跟这样一个人有金钱往来。

根据资料显示,许冬梅的那个户头从十年前开始,每个月都定期有款项汇入。那时顾煜才十六岁,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小情儿之类的。

那是什么呢难道是封口费之类的

阮楚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第二天竟然贸贸然循着资料里的地址找了过去。

这是旧城区的一片老房子,楼栋之间挨得很近,弄堂多又窄,显得逼仄。

阮楚楚站在地址所示的楼栋下方,反思自己到底跑来这干什么

要查什么事情侦探社那边不比她强而且万一真有什么秘密,她过来不久暴露了吗

暗骂自己一声蠢与莽撞,阮楚楚转身便想走,不料一回身却撞到了一位老太太。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阮楚楚赶紧将人扶住了,又弯腰替她捡掉落在地的橙子。

老太太十分和蔼,自己也蹲下去一起捡,笑道“没事,我刚看那墙上的鸟窝去了,没留神才撞到你。谢谢啊,丫头。”

“哟,这是你掉的吧”老太太捡起脚边的卡纸,眯着眼看了下,“许、冬、梅哟,丫头你来找冬梅啊”

阮楚楚正要否认,结果人老太太往她身后一指,“嗳,看咱们这说曹操曹操到的,刚提完人就来了”

完了还吆喝起来“冬梅,有人找你嘞”

阮楚楚闻言顿时觉得骑马难下,她僵着身子回头,果然看到许冬梅提着跟照片里一样的那个菜篮子朝她们二人走了过来。

“张老太太,您这嗓门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洪亮呀。”许冬梅笑意温和。

“那是”张老太太整了整手中的袋子,道“喏,这漂亮姑娘找你呐,你们聊着,我先回了啊”

老城这一块,住户一般都住了许多年了,左邻右舍都认识。

阮楚楚又是张陌生面孔,衣着气质看着也不像这弄堂里的住户,许冬梅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就在阮楚楚想胡乱扯个理由离开时,许冬梅突然面露惊讶,指着她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是小煜的媳妇儿”

这下阮楚楚也惊了,许冬梅竟然认识她可原主记忆里根本没这号人物啊

许冬梅显然也看出她的讶异,她收回手,拘谨地在衣摆上擦了两下,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没见过我,两年前你和小煜结婚的时候,我我悄悄去过豪逸酒店,就那个大厅外头摆了你们的婚纱照,我看过一眼。你是叫楚楚吧楚楚动人的楚楚,我记得屏幕上写了你的名字,很好听。”

只看一眼,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阮楚楚没有拆穿她。

许冬梅也自觉说多了,转而问道“是小煜让你来看我的吗他怎么没一起来呀你们还好吗”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看上去很有些激动。

阮楚楚看着面前这个笑容局促,眼中却含着惊喜的女人,不知该怎么回才好,只得尴尬地冲她笑。

许冬梅却先“啪”一声重拍脑门儿,道“瞧我这站在这儿怎么行要不上楼去家里坐一坐,喝杯茶”

问到最后,她的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眼里又隐隐带着期待。

阮楚楚头脑一热,答应了。

许冬梅拔下钥匙,侧过身迎阮楚楚进屋,见她低着头找拖鞋,连声道“不用不用,直接进来就是。”

阮楚楚随她走进去。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房型格局不太好,采光不行,这才下午三点,客厅里就显得有些昏暗了。

许冬梅将灯全部打开,屋里瞬间亮堂了一些,她伸手在布沙发上拍了拍,招呼阮楚楚过来坐“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泡茶。”

阮楚楚道“不用麻烦,我喝水就行。”

“那怎么行”许冬梅有些手忙脚乱,还踢倒了茶几边的菜篮子,阮楚楚弯腰帮她一起扶起来。

许冬梅“嗐”一声,道“瞧我这笨手笨脚的,你看会儿电视哈,我马上就出来。”

说着,将电视机打开,把遥控器递给阮楚楚,急急往厨房走去。

阮楚楚环视了一圈,房子虽然旧,但井井有条看上去很干净。

她的视线落在置物隔断上的几个相框上,有一张是年轻许多的许冬梅,半抱着一个小男孩儿。

阮楚楚走过去,拿起相框。

照片里的男孩瘦瘦小小,嘴唇微微抿着,但眼睛很亮,轮廓隐隐能看出顾煜的影子。

“这是小煜6岁时拍的,是不是从小就长得帅”许冬梅端了一个果盘出来,苹果橙子都切开来,葡萄上也挂着透明的水珠,“家里就这些,不过都挺甜的,你尝尝。”

阮楚楚盛情难却,放下相框坐回沙发。

许冬梅将果盘推到她面前,阮楚楚挑了一块苹果咬了一口,“嗯,甜。”

拘谨的女人顿时笑了,厨房传来呜呜的烧水声,许冬梅着急忙慌起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茶出来,搁在阮楚楚旁边,“杯子我洗干净了的,渴了就喝。”

“好的,您别忙活了。”阮楚楚生怕她又去准备什么,赶紧道。

许冬梅淳朴地笑开了“好嘞好嘞”

面对这样热情质朴的一个人,阮楚楚捧着茶杯,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偷偷过来的,顾煜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了许冬梅一眼,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发现他的账户一直有固定的转账记录,所以才”

许冬梅先是失望,但当她听阮楚楚说到转账记录时,立刻紧张起来,飞快地说道“你不要怪他楚楚小姐,这都是我拖累的他。不过我从去年开始已经没从里面取钱了,我自己平常也接点零工,我儿子中专毕业也开始上班了,现在我们每个月都会把余钱存进去。总有一天,我会把这笔钱填上的,你千万别因为这个跟小煜闹矛盾”

阮楚楚一听,知道她是误会了,解释道“许阿姨,您别急,我不是来要债的,我”

许冬梅却急急忙忙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推到阮楚楚面前,一双手绞在身前,垂着眼说道“你可能看他每次转账数额都不小,尤其是这几年。但我只在完全没办法的时候才动那张卡的,主要是那些年我家那口子治癌症花的多一些,但剩下的都存在卡里,我没动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银行查余额,里面还剩很多呢”

她说着,竟真的起身,作势要带阮楚楚出门去查看。

阮楚楚连忙压住她的手,道“许阿姨,我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私下里找过来。我自己也觉得突兀,本来都要走了,结果那么巧竟然在楼下遇见了你。”

怕她不信,阮楚楚只好半真半假道“他没跟我说起过您,我偶然发现他账户有固定的转账记录,还以为他在外面”

“那不可能的小煜不是那样的人”许冬梅当即打断她,认真说道“他是个好孩子,不然当初我他完全可以不管我的,但他得知我家那位生病以后却突然开始不声不响地打钱。十年,从他十六岁那年开始,到现在整整十年,每个月都打,一次也没有断过。他那时也不过还是个孩子”

阮楚楚觉得许冬梅口中的顾煜跟她印象中完全是两个人。

“我实在想不到葛峰会是那么个畜生”许冬梅突然恨声骂了一句,紧接着眼眶就红了,“虽然我嫁给他后因为没生孩子,经常被他说闲话,但也只是动动嘴皮子。那时我还不知道是他的原因,总觉得对不起他。自从他沾上赌博后,人就变了十赌九输,很快他就把家里的存款全输了进去,整个人也郁郁不振,开始酗酒。然后”

许冬梅哽咽着捂住眼,喃喃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我把他带回家,都是我的错”

又一次听到了“葛峰”的名字,阮楚楚一怔,上次在顾家时范琴也说过,当时顾煜的情绪就变得不对劲。

接下来,在许冬梅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她慢慢地还原出了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件原貌。

许冬梅算是顾煜的养母。

顾煜五岁以前都跟他的生母秦雨一起生活,当时许冬梅和她的前夫葛峰住的离他们家没多远,两家是邻居。

那一年秦雨突然车祸去世,留下顾煜一个小孩子无依无靠。

那时候,他们那种小地方,没有什么福利院一说,小孩儿没人养那就自生自灭。

刚好许冬梅一直没有孩子,她瞧着顾煜可怜,跟葛峰商量后便把人接到自己家来当儿子养。

本来是件两全其美的事儿,许冬梅夫妻俩有了孩子,顾煜也不用一个人孤苦伶仃。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家庭的噩梦却很快就开始了

葛峰在狐朋狗友的带动下开始赌博,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输赢皆有,后来就越玩越大,自然也越输越多。

输得多,喝得更多,撒起酒疯来六亲不认。曾经看上去还算憨厚老实的男人,变成了阴郁变态的家暴男。

这世上,有些人永远都将自己的失败归咎在他人身上。

葛峰就是这样的人。

他骂许冬梅是肚子不争气的玩意儿,自己生不出,就从外面抱回来野种给他养;

骂顾煜是闷不吭气的扫把星,亲爹都不知道的杂种,还克死了亲妈,现在又克的他运气不好

渐渐的,光是恶毒的语言已经无法抒发他的躁郁,等喝醉以后,许冬梅和顾煜便成为了他发泄的对象。

许冬梅是一个典型的没读过多少书,也没有太多反抗精神的老实巴交的女人。

因为没生出孩子的原因,她一直对丈夫抱有歉疚感,嫁给葛峰后,无论两人因为何事拌嘴,只要对方一说到孩子,她就会立马偃旗息鼓。所以葛峰最开始动手的时候,她是隐忍的,默默承受。

或许是她的沉默一定程度上助长了葛峰的暴戾,他动起手来愈发没有轻重。

小顾煜才五岁多不到六岁,但看到养父对养母动手,虽然自己也害怕,仍然会像个小勇士一样,张开双臂挡在许冬梅的面前。

毫无意外的,在一个成年醉汉面前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养母子,一起挨了打。

顾煜被许冬梅抱在身下,情况稍好些。许冬梅浑身青紫,还断了一根指骨。

这次,或许是因为波及到了孩子,许冬梅第一次鼓起勇气报了警。

可那时家暴法还没有施行,夫妻矛盾都以调解为主,来了干部警告几句,要葛峰立个口头保证,事情就过去了。

而这样,却换来了葛峰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折磨。

葛峰不同意离婚,许冬梅娘家条件不好,封建思想又严重,认为离婚是丑事,所以即便女儿被打的不成人样,也只劝她再忍忍。

说什么“等两口子年纪大一点,就不会这样了”,“你这么大的年纪,又生不出孩子,离了婚谁给你养老呢”,“好歹葛峰不嫌弃你肚子不中用,以后老了也算能有个依靠”

就这样,许冬梅被困在了这一段无望的婚姻里。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被打的时候,让顾煜藏起来。

后来的某一天,许冬梅在葛峰喝醉差点将她掐死在昏暗的房间里后,身体里的反抗因子终于觉醒了。

她决定逃,逃离葛峰,逃离这段令人绝望的婚姻。

但她没有带走顾煜

七岁的小小顾煜,被留在了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留在了暴戾成性的葛峰身边。

一个人。

“我知道他该恨我的。”许冬梅语无伦次地说“我当时实在是太怕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跑。等我回过神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再回去的话我会被抓到的。而且我那时觉得连自己都盘不活,小煜他跟着我不,我只是自私。我把他忘了我居然把他忘了”

许冬梅终于捂着脸痛哭出声,“我明知道葛峰是个什么样的畜生,却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是我把小煜带回家,最后却没能带他一起离开,把他留在了葛峰那个变态的身边。”

阮楚楚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她,就跟她不知道顾煜究竟曾经度过了一段多么绝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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